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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27日兩天,有幸透過職場好夥伴的協助,讓我得以臨時參加由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主辦的"2010智能挑戰者自立生活學習體驗營",以下文章是我在參與後所撰寫的心得,也發表於該會會訊"推波引水"第64期,2010.06,也貼在此與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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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得知這一次的活動,在主辦單位的特准之下,我以智總志工的身份,參與了這次活動。這是我首次參與智能挑戰者的自我倡議活動,從觀察者的角色、隨隊協助志工、甚而莫名晉身成為小隊的社福組織助理角色,以及我現在的身份─研究生,兩天一夜的活動,我從不同的角色,隨著智能挑戰者及其他志工夥伴,經驗了另一頁台北。

    此次的活動,我只參與到活動的展現,然而,據稱在事前由主辦單位及各協辦、合辦單位之智青[1]與工作人員,已經過無數次的會議討論、路線勘察,在智青的決議下,確定了此次活動的九條路線,以「自立冒險、體驗台北」為主題,從不同路線探訪台北、與台北人接觸。雖然26日當晚天公不作美,在台北的天空傾倒了大量雨水,讓各路線領導之智青(或志工?助理?)臨時應變調整了行程,但似乎不減大家的遊興,反而因著暑氣消減、人潮變少,開心地體驗了雨中的台北夜市。看著智青們所規劃的路線,條條都足以代表台北的特色,很多地方甚至我都尚未踏足過,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們所做的努力。活動過程中,帶隊的智青發揮地主的角色,為外地來的智青及志工介紹景點及好吃、好玩的地方,讓我不由得想起我在帶領外國朋友遊台北的情景,感佩起智青們的熱情與貼心。

    然而,雖然深知我是志工/助理的角色,應該是要從旁協助、引導智青們為自己做決定、學習為自己負責任,但發現自己或是其他志工仍不免會跳出來自作主張地為他們做決定,或是擔憂這個、擔憂那個,而智青們似也不敢違逆地接受著;尤其當第二天莫名地被派予社福組織助理的角色,我更是不經意地扛起了暗中主導的角色,忘記了他們才是這個活動的主體,他們都是有能力的成年人。這也才驚覺,「協助、引導」這樣的角色,與一直以來一般社會大眾所習以為常地、內化在我們思考與行為中的,視智能障礙者為無決定能力、無判斷能力,而事事為其操心、為其代勞,這中間的那一線之隔,是多麼容易不小心、無意識地跨越。也正如我觀察到,即使活動精神乃在讓智青們為自己發聲、表達自己的想法,但主辦單位仍在為求活動順利按時進行的壓力下,在過程中數度主導了發言權,掌控了智青表達的內容。

    在隨著活動所附的宣傳單張中提到:「『自我倡導』就是:我們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在想什麼。」透過活動的進行,讓參與的智能挑戰者將單張親手傳遞至路人手上,藉由簡單的互動以達宣導之效。然而,就我所跟隨的「通化夜市隊」,當抵達我們的第一個景點─國父紀念館─時,同隊中較有表現慾的智障青年雖將單張一張一張拿給迎面而來的路人,但卻沒有進一步互動,就如同平日在路上我們看到發廣告單一般,隨手接過單子,也有隨手丟棄的路人。這樣的宣導、倡議效果,以及「表達在想什麼」的目的,在我們這一隊似乎看不到;然而,在各組分享時間,聽到了有智青確實以單張為媒介,和路人做了簡短的談話互動,甚至有店家主動詢問有何可以協助的事項,當智青回答:「只要尊重我們。」暫且不論這是否是事前已演練過無數次的答案,當智青能夠清楚地表達出這個簡單卻重要的意見,已是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兩天的活動在所有參與者愉悅又不捨地唱著五月天的「垃圾車」的歌聲中劃下句點;然而,在我的腦海中也遺留了些許疑問與檢討。

    首先,以辦理活動的立場來看,大家穿上一樣的活動T-shirt確實突顯了活動的意義,也製造了參與成員(不論是智青還是志工)的群體歸屬感;然而,在與台北互動的過程中,一群人穿著一樣的活動T-shirt,是否也在昭告其他人,「我們是被標籤的一群人!」是否消減了與其他人自然互動的意義?

    其次,我所隨隊參與的智青多半還是只與智青互動,對於與志工們的互動,就像是只在每年過年來訪一次的親友一般地熱情、但相當客氣有禮,或是如同慣常為其做決定的老師們一般地敬重。當然,這可能是與智青們彼此已在不同活動中多次相遇認識、熟悉有關,而對於志工們,真的只有一年一次的會面,或者只是初次見面,關係尚待建立;志工們自己也因平日難得見面,藉由此次活動的參與來與自己的同工互動,忽略了與智青們互動的本意,包括我自己也是。

    再者,此次的體驗台北,除了不同路線大眾交通工具的搭乘,也包括了協助智青如何購物消費、運用及掌控金錢;主辦單位貼心為每個人準備了180元的交通及飲食費用,但是,台北居、大不易,超額花費似乎發生在多數智青及志工身上,甚至有些部份則是完全由志工自掏腰包請客、或是為智青代勞向商家結清花費。志工的熱情可以體會,但,這是否也限制了讓智青學習如何用錢的能力、剝奪了如何與商家互動的機會?

    又,雖然此次活動目標之一為搭乘大眾交通工具的訓練,以地主隊的智青而言,台北是他們日常生活的地方,對於捷運、公車,平日已在搭乘,即使是不同於其日常生活的路線,在此次活動籌備的多次探勘中,也已熟悉,而對於沒練習過的,仍然不知該如何搭乘。對於我所觀察到的非台北的智青,則多半是以「跟隨者」的角色隨著隊伍行進,並未真的學習如何搭乘台北的大眾交通工具。但是,另一個疑問也提醒著我,即使智青們學到了如何搭乘台北的大眾交通工具,當回到他們日常生活的地區,沒有了台北便利的交通,這樣的學習對他們而言,意義又何在?是否能將所學習來的能力應用在他們的日常生活移動中?

    活動辦理的辛苦我是相當可以體會的,加上參與人數眾多,以及不同合作單位之間的配合,在在都考驗著主辦單位;然而,活動的精神是相當令人讚賞的。我很高興能在不同角色轉換間參與了此次的活動,讓我在學術知識之外再度與實務連結上,也因此得以省思;對於我個人小小的見解心得,如有得罪,也請見諒。當國內為跟隨世界潮流而打著「障礙者自立生活精神」之口號、努力為這個群體做些什麼的同時,能否真正瞭解自立生活的精神而加以在活動或服務過程中體現?這仍是值得轉化、思辯的,但是,我想,這也是台灣整個社會邁向障礙者(不論哪一種障礙)自立的重要必經過程,期待每一步都是一個改變。

 


[1] 智青,智障者青年之意,引用主辦單位之用詞。參與活動者皆為18歲以上成年之智能障礙者。

 

 

Eunice wrote in Taipei, Taiwan

201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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